在湖南桑植,馬桑樹和燈臺樹是兩種很尋常的樹。不尋常的是,,在馬桑樹旁邊,大都長著一棵燈臺樹,。一到春天,馬桑樹的枝丫就奮力向上生長,,纏繞著燈臺樹的枝條,,從此兩相依偎,不離不棄,。所以,,當(dāng)?shù)厝艘曔@兩種樹為愛情樹。
阿齋是洪家關(guān)里的俊后生,,除了精通武功,還擅吟詩作對,,可謂文武雙全,。阿香是洪家關(guān)里的俏姑娘,有一副“百靈鳥”般的好嗓子,。阿齋和阿香,,青梅竹馬,兩小無猜,。
兒時,,阿齋阿香常和小伙伴們?nèi)サ牡胤绞俏莺蟮纳狡拢抢镉幸黄艿臉淞?,什么樣的樹都有,,高的矮的,粗的細的,,自然也有馬桑樹和燈臺樹,。他們在樹林里拾干柴,揀菌子,,更多的是玩捉迷藏,。長大了些,,尤其知道兩人是指腹為婚后,阿齋和阿香見面的次數(shù)就少了,,每次偷偷見面,,他們都會選擇在山坡上那兩棵愛情樹下。每次見面,,不是阿齋跟阿香講故事,,就是阿香給阿齋唱山歌。有時候兩人什么也不說,,就那么相互看著,,笑著,滿心的歡喜,。
那晚的月亮真圓真亮,。樹下,阿齋對阿香說:“阿香你看,,幾天不見,,這馬桑樹兒和燈臺樹兒又長高了哩。”
阿香抬頭望望頭頂?shù)臉?,回答說:“是嘞,,又長高了,上次我們來時還沒這么高,。”
“阿香你看,,這馬桑樹兒和燈臺樹兒像兩個人哩。”阿齋又說,。
“像人?像什么人?”阿香好奇地問,。
阿齋撲哧一笑,說:“像男人和女人唄,。”
阿香聽了,,也笑起來:“念過書的人就是不一樣,一肚子的花花腸子,。”
“我沒哄你嘞,。阿香你看,馬桑樹兒樹枝彎曲柔軟,,不像個女人么?再看這燈臺樹兒,,生得健壯高大,不像個男人么?馬桑樹兒搭著燈臺樹兒,,不像一對情深意長的男人和女人么?”
聽了阿齋的一番解釋,,阿香再次打量那兩棵樹,不住地點頭:“果真沒錯哩,,阿齋哥,,我越看越覺得它們像人,,像你說的一對情深意長的男人和女人。”
這時,,阿齋低下頭,,看著身前的阿香,深情地說:“阿香,,你就是馬桑樹兒,。”
阿香頓時紅了臉,輕聲回道:“阿齋哥,,你就是燈臺樹兒,。”
阿齋將阿香輕輕擁入懷中,喃喃說道:“你是馬桑樹兒,,我是燈臺樹兒,,馬桑樹兒搭燈臺,我們一生一世不分開……”
18歲那年,,阿齋和阿香成親了,。
只一個月,賀龍回家鄉(xiāng)招兵,。阿齋考慮良久,,盡管舍不得新婚妻子,還是決定跟著賀龍鬧革命,。剛開始,,阿香并不理解,后來想通了:既然男人打定了主意,,自己就應(yīng)該全力支持,。
從此,阿齋跟隨賀龍轉(zhuǎn)戰(zhàn)南北,,屢立戰(zhàn)功,很快成長為一位驍勇善戰(zhàn)的年輕將領(lǐng),。在家鄉(xiāng),,阿香隔三差五來到屋后的山坡,站在愛情樹下,,遙望阿齋去時的路,,心里說:“馬桑樹兒和燈臺樹兒又長高了,阿齋哥,,你哪天才得回來?”
這一等就是十年!
十年后,,阿齋終于隨賀龍回到了老家,阿齋和阿香這才得以團聚,。那段日子,,小倆口一起做飯洗衣,,一起下河摸魚,整天形影不離,,耳鬢廝磨……雖然只有短短幾個月,,卻是阿香一生中最快樂、最幸福的時光,。
部隊又要開拔了,。
分別那天,阿齋和阿香再次來到屋后山坡上,,他們站在愛情樹下,,難舍難分。
阿香淚眼婆娑,,滿臉離愁:“這次走了,,你哪天才得回來?”
阿齋也是百感交集,他為阿香拭去眼角的淚珠,,說:“等革命勝利了,,我就回來,到時候我們再也不分開,。”
阿香依偎在阿齋的肩頭,,柔聲說道:“阿齋哥,答應(yīng)我,,你一定要活著回來,,我在家等你。”
“放心吧,,我命大,,死不了。記得昨晚我教你唱的那首新歌嗎?想我時就唱吧,,唱著歌,,你就不會感到寂寞了。”
“馬桑樹兒搭燈臺,,寫封書信與姐帶,。郎去當(dāng)兵姐在家,我三五兩年不得來,,你個兒移花別處栽……”在阿香凄美婉轉(zhuǎn)的歌聲里,,阿齋大步朝前走去。在他前方,,是成千上萬的桑植熱血男兒……
阿香又開始了等待,。一天一天,一月一月,,一年一年……
有人勸阿香:“阿齋不會回來了,,你這么年輕,,又生的標致,另找個婆家吧?”
“不,,他會回來的,,他親口對我說的,等打完了仗他就回來!”
眾人除了搖頭,,就是嘆息,。
在以后漫長的歲月里,阿香常常一個人來到屋后的山坡,,她站在愛情樹下,,一遍遍地唱著那首不知唱了多少回的歌:“馬桑樹兒搭燈臺,寫封書信與郎帶,。你一年不來我一年等,,你兩年不來我兩年挨,鑰匙的不到鎖不開……”(慈利縣消防大隊 魏詠柏)